他在清晨裹紧了外套拧开门，室外的冷风袭来的一瞬间隔壁的门闩响起轻微的一声“咔哒”，出现了一双幸存于大红羊绒围巾裹辖下的眼睛。

两人面面相觑，最后还是他先移开了视线，随手带上门抬脚下楼。身后一阵窸窸窣窣，好看眼睛的主人手忙脚乱，凭声音就能辨出。

好看眼睛。

他回味这用词，非常不“伏见”。

*

礼拜一伏见起得很早，换上制服时轻飘飘掉出一张纸片，他整了整领口俯身去捡，发现是商场收据。什么时候买了一条围巾？指甲在“红色”的商品标注下划了一道记号，他撑着头想了想，还是决定将整件事打包扔进垃圾桶。

天气尚存一丝深秋的余温，冬季的干燥冷峻已扑面而来。清晨也投着暗的阴影，经过的建筑边角支棱，无一不严肃得了无生趣。伏见指尖冻得发白，缩进口袋里，电车摇摇晃晃，他突然记起自己似乎是有过一双手套的。

回家再找找。

跨进科室大门后的事都不太愉快，同事讶异的脸，一贯面无表情的上司也难得露出关切的面容，询问了近况又要赶他回去休息。

“我没事。”伏见蹙起眉，手在衣袋里握紧后松开。

“你需要休养。”上司不打算让步。“况且最近也没什么事。”

他又踏上离开不久的电车。人开始增多。轻声交谈与包什物件碰撞的声响在车厢内蔓延，伏见只安静地望向窗外，天色渐晴，建筑还是绷紧着线条，像无声的拒绝。

*

伏见从来不是工作狂，表情常年游离在“无所谓”和“懒得管”之间，指挥作战也言简意赅，唯恐多浪费一个字的力气。但这次有些不同，他在病床上醒来，听见医生松了口气说一切都好，四周的人围得严严实实，脸上的担忧却丝毫没有放松。之后痊愈，回去上班，每次都被推了回来。若是往常他乐得清闲，但此次他凭空被推出了倔气，偏不愿他们遂意，一再尝试。

脚步刚才上第一级阶梯身后便雷声轰轰，暴雨如注。暗沉的天幕交接，雨水裹风席卷而来，不多时地上便出现一个个水洼。伏见顿了顿，继续上楼。这时一个风一般的身影从雨幕中跑来，脚步溅起水花，噔噔噔噔由远至近，冷不丁将伏见撞了个趑趄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”

伏见不悦地啧了一声，转身看见浑身已湿透的青年手足无措地道歉，红色的围巾染了水，软趴趴搭在肩上。青年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，像暖色的火，大而无害。

 “……没事。”伏见迅速收回眼神，突然想起回家记得找手套。

 青年跟在他身后一起上楼，又在门口一道停下。伏见余光瞥见他也在笨拙地在身上摸钥匙，后知后觉这人应该是自己的邻居，虽然没有印象。

伏见打开灯，室内干净冷清，雨水还在敲着玻璃窗。他随手打开电视，将自己扔进沙发，任凭软绵绵的触感淹没上来。

*

他迷迷糊糊醒来，雨还在下，滴滴答答，混杂着电视的声响，模糊了敲门声。

伏见不甚清醒的去开门，门外青年站得笔直，望着他露出一个希冀的微笑，捏着的手指暴露了紧张。

”能告诉我你家WiFi密码吗？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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